秦淮河的柳

□ 崔永國

　　眼下又到了“水照傾城面，柳舒含笑靨”的季節，石頭城下，秦淮河畔，整治一新的南京母親河兩岸遍植的楊柳觸目皆是，數載過去已是株株婀娜多姿。從下關三汊河碼頭溯流而上，或從秦淮節制閘順流而下，均可一路品賞到兩岸望不盡的柳樹。都道江南的水多，孰不知岸上的柳多。一例倒掛的垂柳并不苛求生存環境的優裕，一旦扎下根來便勃發出盎然生機，春似絲絳，夏如華蓋。

　　自古以來，石城南京因長江而連貫東西，緣秦淮而溝通城郊，人杰地靈，人文薈萃。而今步入現代化的古都更是給柳染上時代的靈性，熱愛生活的南京人厚愛著自己的楊柳，地名中含著柳，人名中有著柳，丹青妙手畫著柳，年輕人兒唱著柳，就連“小不點”也會戴著柳帽大玩“三英戰呂布”……

　　秦淮河的柳柔，輕縵修長，密密的，環擁成一個個柔柔的懷抱。倘若在清晨，幾許薄霧浮在水里，團團霧柳、亭臺樓榭與倒影虛實相映、渾然一體。秦淮河的柳綿，綿得一如石城的包容。只有秦淮的水土，才能造就如此嬌綿青嫩的楊柳，才能映襯古都特有的博愛胸懷和寬厚氣度。更令人驚嘆的是，古秦淮悠久的歷史文化似乎給了柳樹人化的氣質，岸邊柳與岸邊人都顯得慢條斯理、溫文爾雅。更多南京人的胸襟，則如細柳拂塵，很容易將自己的不快和煩惱一拂而空，他們的為人處世就成了C大調的節奏：明快、鮮活！開放樂觀的特性也一并融匯成南京城市特有的包容氣質。

　　秦淮河晚上的柳是屬于千萬家人的。晚上的柳搖曳多姿，晚上的柳溫馨浪漫。月朗星稀，浮光躍金，三五朋友柳下席坐，幾聽飲料“推杯換盞”、神侃暢敘。更多的人依橋傍水，相互傾訴，長長的柳岸恰似一道道情誼風景線。秦淮的月別有特色，似也因了柳，含笑于薄云之后，瀉下淡淡而柔和的光，斷水橋頭便映出了一幅幅中國水墨畫。

　　最好看也最耐看的當然還是三月的柳色，“柳梢梅萼漸分明”“岸柳依依水一方”。當春姑娘乘著暖風扎成的花轎嫁到虎踞城下，柳的葉蕾開始綻放，從鵝黃到淡綠，直至眼下的深綠，那五步一柳，三步一桃，柳桃相間，桃紅柳綠的長堤春色，確乎風情萬種，又有誰能夠對這盎然的生機閑而置之，又有誰能夠對這柳岸附近日新月異的古城新貌無動于衷呢？

　　清明后，歸燕又將穿梭來往于柳葉與柳眉編織成的新綠世界，那漫天飛舞、柔柔綿綿的柳絮，似雪花、似細羽，飛作滿河煙雨；又似童年時吹起的蒲公英，撐開朵朵小傘，載著心靈的種子，出沒于桃紅柳綠之中，翱翔在藍天綠水之間，報道春天的信息，宣示騰飛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