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海英菜是今年的5月份,緣于赴徐圩新區的一次參觀采風。
下午3點多鐘,車子出了市區,路兩邊的樓房和樹木逐漸減少。見沒有什么景觀,我便瞇上眼想打個盹。迷迷瞪瞪中,聽見有人說:“住宅小區都已經建好了。”我望向窗外,路邊一望無邊的荒地里,果然有幾個居民小區。前兩個小區確實已經建好,外墻瓷磚都已貼好,后面三個還罩在綠色的安全網內,只聽到里面哨子聲、機器聲嘈嘈雜雜響成一片。
采風結束了,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大家信步來到云湖邊賞景。正是夕陽西下,湖面上爍金點點,飛鳥不時掠過,大家紛紛拍照留念。這時,我看見一位50多歲,背著一個白色帆布包的姐姐,一直笑盈盈地站在那兒。我以為她是獨自來參會的作家,主動走過去說:“我幫你拍張照吧。”她擺擺手:“我天天在這兒,已經拍過很多了。”
我很驚訝:“你不是來采風的作家?”
“我是這兒的環衛志愿者。”她依舊笑盈盈地說。
“環衛志愿者?”我更加好奇了,“你沒有拿打掃衛生的工具。”
“不需要拿工具。來這兒的,大多是高素質的人,不會亂丟垃圾的。這兒沒有垃圾箱,我是擔心你們有了垃圾找不到丟的地方。”說著,她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個塑料袋,“你們有垃圾給我就行了。”
說話間,見一位年長的老作家在擦眼鏡,她急忙走了過去。當那位老作家擦完眼鏡后把手帕重新折疊好又裝回口袋時,她不動聲色地向后退了兩步,又迅速掃視了一下廣場上的其他人。
我問:“你怎么想起到這么偏僻的地方做志愿者?”
她回答說:“我女兒在這兒上班。疫情期間,她回家說這兒缺一個環衛工,不好招,我就自告奮勇來當志愿者了。”
我又問:“公司不給你工資嗎?為什么是志愿者?”
她把幾根長劉海撩到耳朵上,說:“當初公司要和我簽訂合同給工資的,我沒要。我有退休金,夠花了。”
我仍然窮追不舍:“你打算干多久?”
她大聲笑了起來:“這兒空氣好,環境好,每天我就像逛公園一樣,心情也好。照這樣下去,再干十年二十年沒問題。”她的笑聲開闊、清朗,讓人想起秋天的天空。
回程走的是另一條路。
沒注意走了多長時間,路兩邊出現了一望無際的綠色,不是小麥,不是玉米,也不是黃豆或花生,是什么呢?再仔細看看,不是莊稼,是草。滿天晚霞映襯下,草的頂尖處一片彩色。海英菜!我腦子里立刻冒出了這三個字。因為只看過圖片,還不敢確定,我就問身邊的兩位徐州作家:“是海英菜嗎?”他們難為情地笑笑:“不認識。”我又問前排兩位東海老鄉:“是海英菜嗎?”他們也茫然地回答:“不認識。”我只好大聲問隔著兩排座位的領隊,他說:“是的。”
至此,我才算真正見到了海英菜。
5月的風一吹,海英菜地里綠浪彩浪一浪一浪向遠處推去,美好而壯闊。
我又想起了一路走來見到的那些場景,想起了居民小區里綠色安全網下干活的工人,想起了各個園區里靜靜忙碌的身影,想起了云湖邊笑盈盈的環衛志愿者,他們不就像這蓬勃生長的海英菜一樣,雖然平凡,但都在默默地為祖國的昌盛繁榮強基固堤、增光添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