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巨匠高二適（四十七）

□ 曹洋

　　七、曠世風誼：與章士釗交游(14)

　　天下一高

　　章士釗對高二適如此關愛，始終如一，堅定不移，實屬罕見。考察其原因，大概有兩個方面：

　　一是高二適一生守道、守志、守性、守情、守貧、守廉，他把章士釗與自己的師徒關系比成孔子與高柴、子路、卜商以及韓愈與侯喜、王安石與龔深甫。此類比一方面是表達他對章士釗的誠服與崇敬，另一方面以高柴、子路等這些優秀的學生自況，不僅表明追賢思齊的心跡，還表達對自己史學貢獻的自信。高二適身上兼具孔子弘道的精神、屈賈的家國情懷、竹林七賢狂狷的秉性；他有司馬遷的志、陶淵明的淡，還有杜甫的淚、韓愈的熱、孟郊王令的苦、陳師道的骨，他不僅習其詩文，更習其為人風骨。他考章草，追“二王”，化顛張醉素，奪楊凝式，溺宋克，書法自成一格，風韻獨絕，他所關注的不僅僅是藝術，更有對文脈的堅守。章士釗在高二適身上看到的是中國傳統文人近乎完美的品性，也看到他是從晚清到民國再到新中國成立初期，難得固守在文化陣地的讀書人。章士釗許以孔子名列二十的門生公冶長來稱呼高二適，所以章士釗信他、呵護他。

　　二是章士釗一生傳奇，儒家、墨家思想在他身上演繹得淋漓盡致，奇特的是他一腳跨進政治，另一腳依然留在文化門檻內，政治上的熱情讓他竭盡全力，文化上的癡迷讓他夢想不滅。但章士釗又不能全身心埋在書齋里，政治上的有所為消耗了他文化上太多的能量，固守在書齋里的高二適，似乎讓章士釗看到自己的另一半——做一個純粹的文化人，一個有所為的文化人。高二適是章士釗的門生，更是章士釗文化生命的延伸，所以章士釗懂他、尊重他、呵護他。

　　章士釗堅信高二適在文化上一定會有所建樹，在文化史上定會大放異彩，因此從一開始就不遺余力向世人舉薦高二適。

1972年7月高二適致章士釗信札墨跡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