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小姐妹》中的“普通人”
黃詠梅做客南京西善橋分享最新小說集
眾多文學愛好者相聚初見書房,在評論家、江蘇理工學院教授李徽昭的主持下,傾聽魯迅文學獎獲得者黃詠梅分享最新小說集《小姐妹》。這是由南京雨花臺區西善橋街道主辦的“在世界文學之都與文學大家面對面”系列活動第六回。
小說集中,7個短篇展現了7個都市中人的普通日常。《睡蓮失眠》《跑風》《小姨》《證據》《表弟》《小姐妹》《父親的后視鏡》編織了一個日常親友譜系,故事的主人公是父親,是小姨,是表弟,是小區里的女住戶……是身邊隨處可見的普通人,從他們身上感受到情感的悲歡。
有不堪承受的生活現實
書中同名小說《小姐妹》的主人公左麗娟,年過花甲,執拗地活在自己虛構的幻想中,不停地向周圍人炮制著諸如“自己一雙兒女一個考上了清華,一個考上了北大”之類的謊言,以強行編造的方式獲得精神上的優越感。黃詠梅說,這個人物有著部分原型。
“我們老家有一個喜歡炫富的女人,人稱‘富姐’,她逢人便說自己的兒女有才華,掙大錢。有一次她牙齒疼,遠在廣州的兒子專程開車接她過去看名醫,類似的故事在她口中有很多。”但實際上,這位“富姐”不過是一位凄慘的空巢老人,過著與她嘴巴里描述的截然相反的日子。黃詠梅說:“不了解她的人艷羨小城市能出這種富貴人物,知道實情的人,比如我媽媽,會很心酸。”
耐人尋味的是,“富姐”靠謊言獲得了一定的精神愉悅。黃詠梅說,不管在老家的菜市場還是茶樓,也不管別人是否真的不知道她的實際情況,“富姐”講自己的“幸福”時總是眉飛色舞。
“我覺得悲哀,但轉念一想,她既然沒有辦法改變慘淡境遇,寄身幻想,是不是也算她的一種生存方式?畢竟現實中,很多人處于低谷時走不出負面情緒,‘富姐’卻能憑一己之力對抗著生活的殘酷。”黃詠梅說,在小說里面,自己倒還有點佩服她。
有城市返鄉的不知所措
黃詠梅善以生活細物切入小說文本,在她看來,貓、狗、魚等生活細物就是都市家庭生活中的一員,它們能在讀者與小說間搭建共通的生活維度,營造“家居感”。
黃詠梅本人很喜歡的小說《跑風》,從價值1.8萬元的布偶貓“雪兒”切入主人公瑪麗由城返鄉的故事。作為上海白領,瑪麗過著鄉下家人眼中“穿著高跟鞋坐辦公室”的生活。但過年回家,面對坐滿廳堂、“七拐八拐”的親戚,由“瑪麗”變為“高茉莉”的她,與第一次跟她出遠門的“雪兒”,都有些不知所措。
在上海,瑪麗是個住出租房,養貓排遣寂寞的大齡單身女,城市里并沒有她的根;而回到鄉村,她也無法融入早已脫節的生活。
黃詠梅說,之前在網上看到過一個段子:很多生活在城市的白領瑪麗、杰西卡,回到鄉村就是小麗、小黃。正是這個段子讓她找到了寫作點:城市打工人返鄉的錯位感。
鄉俗題材的小說大多以生活的全景刻畫展現鄉村生活風貌,黃詠梅表示還蠻喜歡自己設計的敘事角度,引入城鄉參照系,會讓問題更突出。
有日常的孤獨與憂郁
《小姐妹》中7篇小說的人物,都不同程度面對著生活中的孤獨、憂郁。談及這些情緒,黃詠梅說:“孤獨、憂郁其實是我生活的常態。”
黃詠梅自稱為資深貓奴,“貓很安靜,很孤傲,跟寫作人的氣息極為相似。我覺得每個寫作的人都孤獨、沉默,偶爾落落寡歡。”
“情緒是件很奇怪的事情。”黃詠梅告訴現場聽眾,她生活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從小到大一切順利,沒有經歷過太多波折,但她依然孤獨、沉默。“我也跟很多作家朋友交流過,我想,如果沒有這種情緒,我們是不是也不一定會堅持寫作那么多年?孤獨與憂郁,或許也成就了一個作家,它讓人能夠沉下來,思索困惑,追問一些人所應該終極追問的東西。”
如果反問該如何紓解孤獨、憂郁,黃詠梅覺得,答案就是閱讀和寫作。“在寫作的過程中,我不一定能治愈自己的孤獨和憂郁,但是它一定會讓我明白我的焦慮源自哪里,從而讓我得到一定緩解,很安然地去接受自己的狀態。”在日常生活中,每一個人都會遇到孤獨、憂郁的時刻,文學就是最好的紓解方式。
(江南時報全媒體見習記者 張雅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