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時代迅疾向前，人們靠什么記住一些事一些人？對繪畫藝術家而言，除了留下立體的作品，還有永恒的精神。兩者構成的畫面，成為世人的記憶。

　　2月27日下午，掩映在南京中山陵梅花山上的東吳大帝孫權紀念館畫室，沐浴在明晃晃的陽光中。

　　83歲的江蘇省文史館書畫院院長、書畫鑒賞大家蕭平教授，伸出右手摟著年近八旬的國畫大家蕭暉榮教授的肩膀，在他們合作完成的六尺整張國畫《歲朝圖》前留影，兩位邁入杖朝之年的藝術家，笑容可掬，仿佛回到了40年前剛認識時的光陰里。

蕭平（右）、蕭暉榮情同手足

　　同為“蕭”姓宗親的蕭平、蕭暉榮兩人，相識40載，在藝術上多有交流與合作，因為繪畫產生了手足之情。

　　2023年歲末，兩人約定春節后在中山陵“蕭暉榮梅花藝術館”舉辦“翰墨有宗風”中國畫聯展。甲辰年他們聚首梅花山，似有人生逆行折返，重回起點的意味和心境。

　　居于金陵的蕭平，是著名的史論家，擅詩書畫與史論鑒賞；而生活在香港、汕頭兩地的江蘇省政協原常委、香港美協榮譽主席蕭暉榮，工花卉，亦寫山水，尤擅寫梅及鳥蟲篆書法，創“文人雕塑”先河。兩人均有豐富收藏，在鑒定方面皆有心得。40年間，但凡兩人謀面，探研古今書畫，樂此不疲。

　　卻說南京展事臨近，一連數日天降大雪。蕭平每天仰望天空，有些糾結。遠在香港的蕭暉榮，也天天關注著南京的天氣。而策展人、南京鐘山文化研究會會長戴中禮，同樣擔心雨雪天會有太多不方便。

開幕式現場

劉步健副部長宣布展覽開幕

　　然而，蒼天有情。“翰墨有宗風”中國畫聯展開幕之日，太陽露出了久違的笑臉，春風拂面。蕭平、蕭暉榮以“歸來”者的姿態，與嘉賓和游客見面，兩人的友情與深情，讓人感受到他們身上那種不受時代變化影響而始終珍貴可敬的情懷。

　　天公作美，梅花馨香，讓蕭平、蕭暉榮的精氣神無比舒展，蓬勃的能量隨之而來。開幕式后，兩人耳語一番，決定給梅花山畫一幅大畫，以筆墨寄情。

　　畫作完成，蕭平、蕭暉榮站在畫作前留影，于是出現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一個看似尋常的動作，卻積攢了兩人40年的筆墨春秋。而戶外梅花樹下殘留的積雪，也如詩如畫般地成了撫慰園中游人的“調色板”。

　　藝壇領軍人物“畫美鐘山”

　　開幕式當天，中山陵景區處處游人如織。

　　午后，在梅花山“蕭暉榮梅花藝術館”前，醒目的展標吸引了大量游客駐足，人們翹首以待兩位大師的亮相。

　　14年前即2010年2月26日，“蕭暉榮梅花藝術館”在梅花山暗香閣正式開館，迄今接待了無數游客。14年后的今天，蕭平、蕭暉榮用筆墨描繪出的五彩斑斕的藝術天地，再次見證“畫美鐘山”的藝術魅力。

　　展覽由中山陵園管理局主辦，南京明孝陵博物館、南京鐘山文化研究會承辦，廣東省嶺東美術館、江蘇鐘山書畫研究院協辦。

　　15：00，畫展啟幕。中山陵園管理局副局長廖錦漢主持開幕式。

開幕式現場

部分嘉賓在展館前留影

　　江蘇省委統戰部副部長、江蘇省社會主義學院黨組書記劉步健，江蘇省委統戰部原副部長周和平，江蘇省委老干部局原局長顧漢萍，中國書法家協會原副主席言恭達，江蘇省美術家協會原主席宋玉麟，中國畫學會創會副會長、江蘇省中國畫學會會長高云，廣東省政府文史館館員、汕頭市政協原副主席謝鏗，江蘇中華文化學院副院長夏濤，南京市地方志辦公室主任姜巧玲，南京市政協港澳臺僑和外事委員會副主任張敏，中山陵園管理局黨委書記、局長汪東明，中山陵園管理局原局長王鵬善，南京市玄武區委常委、宣傳部長馬千山，江蘇省書法家協會副主席、南京大學教授黃正明，廣東省嶺東美術館總館長蕭芬琪，廣東省嶺東美術館館長蕭培創等領導和嘉賓蒞臨活動。

　　蕭平、蕭暉榮分別落座前排兩側，并不起眼。

　　顯然，兩位老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到了這個年紀，一方面激情滿滿，另一方面謙和禮致。

蕭暉榮和嘉賓觀展

展廳內人山人海

　　汪東明局長在致辭中說：“蕭平、蕭暉榮兩位先生學養深厚、德藝雙馨，是現代中國藝壇的領軍人物。兩位大師通文達藝、以德為鄰，因志趣相投而成莫逆之交。本次中國畫聯展既是他們多年友誼的見證，也是蘇港兩地文化藝術交流的佳話。梅花凌寒傲雪、品行高潔，被譽為‘花中君子’‘歲寒之友’，歷來詠梅、畫梅之人不絕。聯展作品以梅花為載體，用沉雄凝練之筆，寫清逸典雅之韻，既有對傳統技法的傳承，又有對新時代審美的探索，充分展示了兩位藝術家的深厚造詣和獨特的審美意趣，令人贊嘆不已。”

　　“蕭暉榮梅花藝術館”所在的梅花山，位于世界文化遺產明孝陵景區，是國內唯一一處位于世界文化遺產內的賞梅勝地，梅花山共植梅3.5萬余株，擁有梅花國際登錄品種137個，蠟梅國際登錄品種4個，無論植梅歷史、規模、數量、品種，還是自然與文化積淀，在我國眾多賞梅勝地中均位居前列，素有“天下第一梅山”盛譽。

蕭暉榮的雕塑作品

　　汪局長還介紹，以梅花山為主會場的“中國南京國際梅花節”是南京每年開春首場大型文旅節慶活動，今年是第29屆。今屆梅花節期間，園區陸續開展龍舞梅開、梅贊金陵、“梅”好生活、梅景如畫等7個主題40多項賞梅游園活動。3月1日，園區還將在明孝陵定林山莊建成開放“鐘山文學館”，同步進行《極美鐘山》系列叢書首發，舉辦鐘山學堂?文學專題講座，開展“畫美鐘山”“詩行鐘山”等系列文化活動，推動鐘山文脈傳承弦歌不輟、歷久彌新。

　　由此可見，蕭平、蕭暉榮“中國畫聯展”也是“畫美鐘山”共同的錨點，在謳歌新時代的畫卷中，藝術從未像現在這樣，需要相遇，需要融合。

　　兩位大家抒懷“情系鐘山”

　　蕭暉榮是一位通過長期收藏、鑒賞、交游、悟道，進而登上藝術殿堂的當代中國畫名家，他的名字不僅融入了中山陵的詩意，還和星空有關。

　　中國科學院紫金山天文臺于2008年3月3日發現的一顆小行星（國際編號為188973），于2013年3月被國際小行星中心和國際小行星命名委員會批準命名為“蕭暉榮星”，以表彰蕭暉榮教授的不凡藝術造詣及對藝術界的卓越貢獻。小行星命名具有國際性和歷史性，是一項崇高的國際榮譽。

　　“蕭暉榮星”永載天文史冊，掀起了無數人的心潮，成為重新定義華人藝術家的某種符號。

蕭暉榮與蕭平的后輩相談甚歡

　　每每談及這事，他總是以一口夾雜著潮汕鄉音的普通話回應說：“這是藝術工作者們的集體榮耀，而非我個人。”

　　他在開幕式致辭中說：“我和蕭平先生一起辦展，我是陪跑的，始終都在學習。”他的謙恭、幽默和睿智，由此可見一斑。但其實，他的藝術成就如同坐標一樣的存在，過去和現在都是。

　　“蕭暉榮梅花藝術館”書法館名由作家王蒙先生題寫。他在致辭中談到了當年王蒙啟筆的往事，談到了對蕭平藝術成就的羨慕不已，談到了民族與國家藝術需要繁榮的認知等。

　　蕭暉榮作為當代著名書畫家、雕塑家、鑒賞家，20世紀60年代初就開始從事美術創作并發表作品。作品連續8次入選第六至十三屆全國美術作品展，并曾獲優秀獎，多次入選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2000年后曾于海內外十多個城市及紐約聯合國總部大堂舉辦70多次大型個展。出版畫冊和專著50多部。為中國文聯九、十屆全國委員、十一屆特邀嘉賓，中國美協七、八屆理事。先后擔任浙江大學終生研究員、西安美院客座教授、香港文化藝術基金會顧問等。

　　蕭暉榮笑吟吟地說：“辦這個展覽，最早安排蕭平展30幅作品，那我就展28幅；他的大畫多，我的小畫多。這個和年齡沒有關系，我天天在學習，天天在向大家學習。”

蕭平開筆

　　蕭暉榮對蕭平的尊重是發自內心的。蕭平集書法、國畫、鑒賞、史論、收藏于一身。出版《蕭平書畫集》等作品集近30余種；《丹青論古今》《蕭平之書、畫、鑒、藏、論》等研究專著13部，可謂著作等身。他是江蘇省國畫院國家一級美術師、江蘇省文史研究館館員，南京大學、東南大學、南京師范大學、南京藝術學院、揚州大學、西南大學兼職教授。江蘇省美術館鑒定顧問、南京博物院鑒定顧問、故宮博物院客座研究員、中國收藏家協會顧問。

　　而蕭平評說蕭暉榮，也是惺惺相惜，他說：“暉榮兄是一位愛國愛港的藝術家。他以前都是給前輩給朋友辦畫展，一直到60歲，才開始為自己辦展覽，但后來居上，大器晚成。他藝術上的可貴之處是勇于‘自立門戶’，創立‘嶺東畫風’。不僅如此，他還創辦了頗具規模的嶺東美術館，我和玉麟兄都在那兒辦過展覽。暉榮兄畫的梅花非常好，堪稱一絕。這與他早期接觸、學習朱屺瞻、陸儼少、程十發、賴少奇等大家不無關系。在這個館中，就呈現著他與這些大家合作的作品及信札等史料，十分珍貴。”

　　蕭平、蕭暉榮在致辭中還同時談到了“情系鐘山”的淵源。蕭平一直用筆墨繪就不同時代的南京畫卷，蕭暉榮14年來則將自己不同時期的國畫、雕塑精品捐贈展覽，他們共同為南京的人文藝術之美竭盡全力，貢獻熱能。而觀眾從他們的作品中，可以獲得生活的愉悅感、幸福感。

　　心懷家國希冀“讀懂鐘山”

　　蕭暉榮數十年來致力于梅花書畫的研究和創作，其藝術造詣和卓越成就在海內外享有盛譽。當天，他向中山陵園管理局捐贈畫作《美美共歡》，汪東明局長接收捐贈，并向蕭暉榮頒發捐贈證書。

汪東明（中）局長接收捐贈作品

汪東明局長向蕭暉榮頒發捐贈證書

　　這個瞬間，主持人盛情邀請蕭平再度登臺，見證賢兄蕭暉榮的藝術善舉。蕭平的熱情被點燃，他笑著邊走邊說：“下次捐贈作品的人就是我了！”此言一出，現場掌聲一片。

　　在歡快祥和的氛圍中，劉步健副部長欣然宣布畫展開幕。

　　人們紛紛進到展廳，一樓二樓皆人頭攢動。蒞臨的領導、特邀書畫界嘉賓以及蕭和、李業、翟優、傅邦華、邢曼麗、郭倩倩等書畫界人士，文藝評論家張瀾濤，各界代表丁駿、胡恒鎖、趙成君、魯梅、王強、湯詩杰、陳云梅、張鎮冰、蕭戈、蕭玉、楊榮萍、梁勇勇、周峰、尹蘇橋、周琦、楊嵩杰、奚潔虹、黃心丹等300多位嘉賓、游客觀展。

展廳內

　　江蘇省文聯黨組書記、常務副主席常勝梅，江蘇省文聯黨組成員、書記處書記何超，也在傍晚時分趕來觀展，對兩位藝術家的作品給予稱道。他們還和廖錦漢、戴中禮一起走進畫室，看望埋頭創作《歲朝圖》的蕭平、蕭暉榮。其時，作品創作接近尾聲，屋里飄散著墨香。稍后，大家展開畫作留影，常書記握著二老的手說：“我見證了這幅力作的誕生，祝賀祝賀！”

　　蕭平、蕭暉榮和常書記等領導還作了交流。這次聯展取名“翰墨”，義同“筆墨”，借指文章書畫等，出自三國魏曹丕《典論?論文》：“古之作者，寄身于瀚墨，見意于篇籍。”后世亦泛指文章、書法和中國畫。中國書畫藝術歷史悠久，積淀深厚，是我國傳統文化的精華。歷來文人墨客，乃至帝王將相，大都通曉翰墨丹青之事，并創作出大量優秀的書畫作品，具有悠久的歷史與極為豐富的美學思想內涵。

蕭平、蕭暉榮創作中

　　常書記不禁感嘆，兩位藝術家很像是時代浪潮中的觀察者，畫為心聲。

　　的確，兩位大師的創作立場，總是愿意站在觀者的角度，去共情藝術的真諦。縱觀他們的藝術歷程，蕭平由畫入鑒，又出鑒入畫，畫鑒相融，相得益彰。蕭暉榮雖無特定師承，卻主要從與藝壇前輩交游中博探諸家之長，自學成才，化古為新。二人雖出身有別，閱歷各異，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以傳統作為藝術的根基，憑借著各自的天賦與努力，創造出各具特色的藝術面貌。

　　在《歲朝圖》的題款上，也可見蕭平的風范。他即興寫道：“哥倆鳴相對，綠竹紅梅配。石堅頑且固，蘭香美人佩。翰墨有宗風，二蕭筆蒼翠。”并把蕭暉榮的名字寫在前面，自己隨后。同時自謙“作打油詩一首助興”。

蕭暉榮創作中

　　蕭平、蕭暉榮此番展出作品，不僅筆墨精妙，形神兼備，而且個人風格明確。

　　蕭平創作的《荷花團扇系列》《繪者》《英格蘭鄉鎮》《鳴沙山下駝鈴聲》《火焰山下花蝴蝶》《瀘沽湖即景》《云涌山野》《瓶中之向日葵》等，盡收國內外山川美景，讓人們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蕭暉榮與朱屺瞻合作的《雙清》、與陸儼少合作的《三友圖》，以及《紅梅贊?紅巖精神》《報春圖》《松梅圖》《蕉梅圖》《春醉圖》《春光無限好》《梅石水仙》《賦梅》《紅梅》《赤虬》《月好風幽》等，足見其“與梅共舞”的獨門功力。

見證《歲朝圖》“首展”

　　蕭暉榮熱愛創作，蕭平多次為其畫冊作序及畫展致辭，瑰麗的藝術作品與專業的評鑒相互映襯，熠熠生輝，在藝術界大放光彩。兩人攜手聯展，即是多年珍貴情誼的象征與美好呈現。中國人自古以來便十分珍重友情，有“一生大笑能幾回，斗酒相逢須醉倒”的豪邁；有“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溫暖；有“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的熱情。這兩位藝術大家的友誼自書畫而起，也在相互交流與扶持中歷久彌堅。

　　黃正明教授觀展后說：“兩位杰出藝術家以其繪畫精品表達其對于自然、生活、文化的獨特理解，彰顯出通文達藝、以德為鄰的高尚品格，以及中華民族優秀文化藝術的永久魅力。從他們的作品中，我們看到了一種韌性、一種堅不可摧的底氣。”

蕭暉榮作品《紅梅贊?紅巖精神》

　　文藝評論家張瀾濤認為，兩位大家心懷家國情懷，深耕于民族文化之林，在藝術理念上深受傳統文化熏陶，各以其不同的形式致力于弘揚中華傳統文化，舞翰墨，弄丹青，創造豐富的書畫作品。

　　對蕭平、蕭暉榮來講，他們一直希冀以書畫為切入口“讀懂鐘山”，但兩人又笑言“哪怕窮其一生，恐怕也難以讀盡鐘山的歷史”。

　　蕭平、蕭暉榮志趣相投，恰因同宗姓氏，遂成莫逆之交。中國畫聯展既是他們多年交誼的見證，亦是蘇粵港三地文化藝術交流之佳話，更是中華民族傳統友誼文化的最佳詮釋。

撰文/梁平 攝影/范素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