甪直，守住江南水鄉“鄉愁”

　　編者按：江南古鎮作為江南文化集大成者，濃縮了地區歷史變遷和優秀遺產。江南古鎮文化意蘊深厚、韻味悠長，是傳統文化的鮮活標本，也是文化遺產的整體再現。

　　青石板連接的黛瓦白墻、長街窄巷、傳統民居，不僅造就了獨特的江南文化特質，也已經成為熱門旅游目的地。

　　從本期起，“江南文脈”連載古鎮研究專家王喜根《尋訪江南古鎮》系列文章，和讀者一起感受江南古鎮文化的多元魅力，為鄉村全面振興“鑄魂”。

　　甪（音同“陸”）直，是個常被人讀錯的地名，中國社會學大師費孝通稱它為“神州水鄉第一鎮”。

　　甪直是蘇州吳中區的一個水鄉古鎮，與蘇州古城同齡，具有2500多年歷史，也是首批中國歷史文化名鎮之一。行走在甪直古鎮，第一個印象就是橋多。甪直的橋，密度堪稱“世界之最”——在不到1平方公里的古鎮區，自宋明以來，建有72座半古橋，長橋短橋、平橋拱橋，參差起伏，被橋梁專家茅以升譽為“中國橋梁歷史博物館”。

　　最古的橋，要數位于“甫里之中”的中美橋。中美橋又名和豐橋，始建于宋代，已有800多年歷史，橋面石上都雕琢浮雕圖案，十分精美，橋下的拱圈為全環形結構，圓形的下半部埋置河底充當橋基，不會影響水流和行船，而其承載能力卻經久彌固。最大的橋，當數鎮東的正陽橋，橋長43米，寬5米，橋拱跨徑達12米。每逢春日，三五友人搖一小舟，近看四圍垂柳，遠望兩岸菜花，成為時尚。時至今日，甪直尚存明代古橋13座、清代古橋15座，匯集了自宋代以來江南水鄉橋梁建筑工藝之大成。

　　甪直最可貴的財富就是歷史文脈，悠久的歷史、深厚的文化積淀為古鎮留下了眾多的歷史遺跡和名人足跡。從古寺、古園、古街到歷史名人的古宅，整個古鎮宛如—座琳瑯滿目的歷史博物館。漫步其中，你不僅能感受到歷史的滄桑，而且能得到文化的滋養。古鎮保存著千年古剎保圣寺、唐代著名文學家陸龜蒙祠、晚清著名思想家王韜紀念館、著名作家葉圣陶紀念館、沈宅、蕭宅、萬盛米行等文保單位及古橋、古駁岸等人文景觀。據文獻記載，甪直的興盛源于寺廟，保圣寺中的彩塑羅漢出自唐代“塑圣”楊惠之，寺廟建成后，四鄉八鎮的人都趕來燒香拜佛，甪直得以興盛。寺中的彩塑羅漢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在甪直，我總能碰上一些穿著傳統服飾的船娘，她們打著髻頭，扎三角包頭巾，穿拼接衫、拼接褲，束襡裙、襡腰、胸兜，著百納繡花鞋，搖著櫓，穿梭在水中橋下。這種獨具江南特色的服飾，色彩和諧而不單調，鮮艷悅目而不搶眼，既有防曬防風的實用價值，適應水鄉勞作的需要，又能展示水鄉女性的體態身姿，體現了江南婦女獨特的審美情趣，文化內涵極其豐富，堪稱當地服飾文化的“活化石”，成為向全世界游客詮釋甪直水鄉特色和水鄉文化的重要符號。

　　甪直之美，美得能引發游人的“鄉愁”。如何傳承歷史記憶和文化基因，守住江南水鄉這片“鄉愁”？這是擺在甪直人面前的復雜命題。1998年，甪直古鎮保護與開發管委會將全鎮規劃成古鎮區、工業區、別墅區、度假區等四大功能區域，保留了古宅老街、粉墻黛瓦、小橋流水等具有水鄉特色和民俗風情的建筑物，當年10月正式對外開放營業。以此為肇端，長期以來，他們始終堅持統一規劃、統一開發、統一保護的原則，古鎮在保護中發展，游客紛至沓來。

　　年接待海內外游客200萬人次，旅游總收入突破2億元，應該說成果不俗，然而對于工業發達、地區生產總值超過百億元的甪直鎮而言，旅游收入的貢獻度不算大。經過調查，他們發現來甪直古鎮的游客超過七成為團隊客，其中老年游客和學生游客占了很大比重，游客在甪直的平均逗留時間不超過3個小時，這表明，大部分游客只是把甪直作為一個觀光的景點，而非旅游目的地。甪直人終于找到了癥結：景點旅游項目單一，休閑、住宿、餐飲等配套設施不完善，留不住游客。為此，甪直人謀劃了古鎮保護開發二期工程。他們與上海同濟城市規劃設計院、蘇州園林古建設計院等專業院校合作，高起點制定保護規劃，投放巨資，拆除與原風貌不相符的磚混現代建筑約3500平方米，恢復歷史建筑5000平方米，整治和修繕街巷道路橋梁；投資興建了總占地面積11168平方米的游客中心，配備大型停車場；在古鎮東片建設水鄉民宿、精品酒店，配套建設茶館、書吧、酒肆等，用獨具江南情調的“鄉愁”把游客留下來。

　　“文化是甪直古鎮的核心品牌，這個金字招牌必須做大做強！”甪直人審時度勢，興建了江南文化園、水鄉藝術館等15個旅游休閑場館，充分展現當地水鄉特色文化。江南文化園是甪直保護古鎮、拓展旅游的重大項目，它以甪直古鎮資源、吳文化和江南水鄉神韻為依托，形成文化游、生態游、風情游、古鎮游、現代游和休閑度假游等不同層次的旅游主題，保持了原有的水鄉人家風貌，讓來古鎮的人能找到久別重逢的感覺。

　　2013年，甪直被列為蘇州市16個美麗城鎮示范點，他們又投入1億元對東市河地段進行保護性整治，包括房屋修繕重建、河道駁岸整治、古橋修繕等，和豐橋、環玉橋等5座文物保護橋梁得到修復。與此同時，他們根據自助游日漸盛行的潮流，提出了文旅、商旅、農旅“三旅融合”的發展路線圖，從“觀光游”向“品質游”躍升，著力打造“大景區”概念：古鎮一期主要為觀光游，二期主推休閑度假游，甪直西南部的澄湖板塊則主打鄉村游，形成一個層次分明、內容豐富的旅游目的地。這一工程總投資超過3億元，無論是軟件還是硬件，全部按照國家5A級景區標準來打造——甪直人不僅要發展旅游，更是要通過這一創建，改善古鎮面貌，全面提升甪直形象，帶動經濟社會發展。甪直先后榮獲中國歷史文化名鎮、國家4A級旅游風景區、全國環境優美鎮、全國重點鎮、全國特色景觀旅游名鎮、江蘇省百強鄉鎮、外向型經濟明星鎮、江蘇省衛生鎮等稱號。如今，游客可在澄湖東西兩岸游船碼頭坐船觀賞古鎮，亦可從東碼頭坐游船暢游澄湖，然后直達位于澄湖現代科技生態農業示范園的西碼頭，體驗采摘游、品嘗農家樂，實現文旅、商旅、農旅的完美融合，從而記住江南水鄉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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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王喜根，資深記者，新華報業傳媒集團江蘇經濟報原副總編輯，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民俗學會會員、中國文化藝術發展促進會文化遺產保護利用專業委員會顧問、江蘇省攝影家協會會員。著有散文特寫集《耐讀人生》、民俗文化讀本《揚州古巷風情（上下）》《江南老行當》，以及田野調查報告《尋訪中國古村鎮》《探訪中國古村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