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臨沂位于山東省東南部,是一座歷史文化古城,有著深厚的歷史底蘊與自然山水之美。臨沂的春天是一幅山水畫卷,山巒如黛,水色含煙,繁花似錦,物產豐富。當微風揚起新綠的柳枝在空中靈動地書寫,提醒我以春風作筆,大地為紙,寫一封天地聯名的春貼,向每一位友人發出令人心動的春日邀約:春天,我在臨沂等你。
北宋著名文學家蘇軾在《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告訴我們江水回暖的跡象鴨子們最先察覺,而最先察覺臨沂春天訊息的會是誰呢?
春天,我在王羲之故居等你,因為,王羲之故居的鵝群最先知曉墨韻回暖。驚蟄后的一場春雨伴著凜冽的二月風吹開了洗硯池的一層薄冰。池水波光粼粼,兩岸垂柳吐綠。沉睡池底的錦鯉紛紛游出水面,它們吐著泡泡與池畔老柳的嫩芽訴說著相思。鵝池畔三三兩兩的游人正圍觀白鵝,或拍照或喂食白鵝。一位含怡弄孫的長者正吟誦著駱賓王的《詠鵝》,懷里的孫兒拖著稚氣的嗓音,學著老者的樣子吟誦著:“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忽然憶起年少時,我也曾在王羲之故居的墨池釁尋過鵝,只不過那時王羲之故居初建伊始,鵝池還在規劃中。后來有了孩子,時常帶孩子來王羲之故居的鵝池畔詠鵝、飼鵝。如今,臨沂孩子的幼年或童年莫不是在王羲之故居尋鵝、詠鵝、飼鵝中度過,當他們長大遠行時,鵝池的水紋和鵝鳴自會成為他們生命中最清晰的家鄉回憶。
王羲之故居核心區域有一座融合南北方園林建筑風格的碑廊,在春風勁吹下顯得更加莊重與雅致。碑廊主要陳列了歷代書法名家的碑刻作品,包括王羲之書法篆刻、歷代文人題詠等。碑廊是展示書法文化的重要載體,漫步在曲徑蜿蜒的碑廊下,欣賞著歷代書法家作品,在橫撇騰挪中暢談書法趣事,實在是春天里的一大幸事。當觸摸到最后一塊殘碑的溫度時,你會忽然懂得:這百米長廊原是王羲之未寫完的《筆陣圖》,每個駐足者都將成為續筆的墨滴。想必王羲之意在南北交融的筆意里,留給世人續寫屬于自己的驚鴻一筆吧!
號稱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序》石壁立于王羲之故居中軸線的核心區域,毗鄰洗硯池與右軍祠。這石壁既是對王羲之個人書法成就的禮贊,也是對《蘭亭序》所承載的魏晉風骨、文人雅集傳統及中華書法精神的永恒紀念,雖不是歷史原址,但其藝術價值與精神傳承并重。石壁采用精選青州硯石,以陰刻技法篆刻而成。每字篆刻時放大至原跡的三倍,以便于觀摩者觀賞筆法細節。據故居工作人員介紹,石壁還常與周邊的景觀發生時空交響。如當洗硯池的波光投影在“清流激湍”四字上時會重現曲水流觴的意境;碑廊轉角處的茂竹陰影掃過“茂林修竹”時,完成了自然與人工的雙重注解;當春日杏花飄落時,“怏然自足”四字會現出恰似當年雅集墜落的酒漬……
春天,我在銀雀山漢墓竹簡博物館等你。博物館里沉睡了兩千多年的竹簡正被一聲春雷喚醒。當早春的晨光穿透恒溫恒濕的玻璃展柜,露出孫臏用朱砂勾畫的布陣圖殘角。孫臏,是戰國中期齊國人,曾師從鬼谷子,與龐涓同窗。龐涓成為魏國大將后,因嫉妒孫臏才情,設計對孫臏施以臏刑。孫臏被挖去膝蓋骨后,看清龐涓的陰險狡詐,孫臏裝瘋賣傻逃往齊國,得到田忌賞識,自此開啟以殘軀運籌天下的傳奇。他借“圍魏救趙”之計破解了桂陵之戰困局,以攻擊敵人要害以解趙國之圍,充分強調了間接路線的戰略價值;用“減灶誘敵”之計制造士卒逃亡假象,誘使龐涓輕敵深入馬陵死地;以“因勢利導”之策順應戰場態勢的變化,利用現有地理、氣候、路徑等條件設計戰爭計劃等等。著名的馬陵之戰就是孫臏充分利用了并不起眼的馬陵山勢取得了戰爭的勝利。如果你來臨沂,一定要到臨沂東南方向的郯城縣馬陵山道戰爭遺址看看,至今還保留著當年孫臏命令兵卒以弩箭射死龐涓的舊址,孫臏在樹皮上刻下的馬陵道之書:龐涓死于此樹之下。
司馬遷在史記中借用“孫子臏足,《兵法》修列”的事例告訴世人:苦難不是終點,是激勵人們在困境中堅守理想的起點。《孫子兵法》的流傳更是對不公命運的有力回擊。二千多年前刻字的刀筆史不會想到,他們刻進竹片的軍事機密,終將在春雷的破譯下成為美學密碼。孫臏也不會想到,當年他以殘缺之軀創造的戰爭哲學,在中國戰爭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孫子兵法》留存證明:真正的歷史作用不在于權柄在握,而在于思想能否流芳百世。
臨沂的春天從不多言,它在銀雀山漢墓竹簡的紋路里響起驚雷,在王羲之故居洗硯池的漣漪中層層泛起,也在臨沂街頭巷尾的煙火氣中不斷蔓延著,芬芳了我的雙眼,也陶醉了我的身心。
凌晨兩三點鐘的夜色正濃,城市還在沉睡中,臨街鋪子里早已亮起昏黃的燈。忙碌的匠人烹煮的第一鍋牛肉糝湯正“咕嘟咕嘟”地翻滾著,牛骨與香料的醇厚氣息裹著氤氳的熱氣裊裊升騰,穿透清冷的空氣,穿過街頭巷尾,勾起了早起趕路人的味蕾,紛紛聚攏到隊伍中期待頭鍋糝湯的鮮香。
熙熙攘攘的市集上,孝河里特產的白蓮藕帶著泥被早就等待的人們一搶而空。被譽為“藕中珍品”的孝河白蓮藕,與別處產的七孔、八孔藕不同,它以其獨特的九孔結構被認為是王祥孝心的象征,而多出的一個孔,被稱為孝心。
孝河特有的弱堿水性和油性黑泥使得河中生長的白蓮藕以肥、細、脆、嫩著稱。清咸豐年間,孝河藕還被欽定為御膳貢品,進一步提升了孝河藕的歷史地位和文化價值。從這個故事中不難看出臨沂人對孝文化的珍視與傳承。假如你來臨沂,我定會陪你到王祥故里重尋孝行足跡,品味“孝河藕,進京走”的不虛口感。
春天,我在臨沂等你!朋友,來吧!讓我們一起去沂河畔體驗“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的瀟灑與浪漫;去蒙山腳下領略萬畝果樹枝頭竟相綻放的繽紛與壯美;去廣州路網紅打卡地體驗涂鴉墻壁的文藝情懷;去上海街的櫻花小徑上淋一場落櫻繽紛的櫻花雨,用相機定格你揚在洋洋灑灑的櫻花瓣中陶醉的臉龐。
春天,我在臨沂等你!愿臨沂這方水土的千年文脈與人間煙火,化作你行囊中的一頁詩箋,成為你跋涉旅程的驛站。臨沂如此美麗,朋友何須遠行。這個春天,我在臨沂的杏花疏影里,等候與你一次久別重逢,或是一場瑯琊初見。
2025年3月24日寫于臨沂
(作者杜翔,臨沂市蘭山區人。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臨沂市作家協會會員,臨沂市王羲之詩詞研究會會員。臨沂市蘭山區作家協會會員。多年從事散文、隨筆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