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我的《家鄉印記》已經四個月沒有更新了。
不比名家高手,我的《家鄉印記》只是偶一為之,多為臨時起意,隨遇而作,脫離家鄉環境,沒有情感激發,寫作就缺少足夠動能。
與眾多游子一樣,長年在外工作生活,只在假期返回家鄉,而每年的多個假日中,春節,無疑是浸潤鄉土文化、喚醒家鄉情感的最佳時機。
仿佛是老天有意作對,很不幸,這個春節,不期而至的疫情里,無數人的故園失卻了盼望中歡樂與祥和,那么多的鄉人放棄了預約好的走親與訪友,而我,與許多淳樸的父老鄉親一樣,無可奈何里,更多的時間只能宅在家里。
相似的節奏,相近的內容,一天又一天,一日復一日,一個本應完美的假期就這樣過去了,眼見著我的《家鄉印記》沒有了更新的機會。
有時候,無所事事本身也是一種生活方式,更何況,生活向來就比我們的寫作豐富。姑且不去言說多難興邦之類的宏大命題,僅僅日常的耳聞目睹中,同胞遭難后的痛苦與悲哀,萬眾抗疫中的可歌與可泣,就足以讓我們動心、動容、動筆。
于是,我的這一篇《家鄉印記》就將視角停留于這2020年新春的“抗疫”——這是一個想逃也逃不過的劫難,這是一段必須記錄下來的艱難時刻,屬于武漢,屬于湖北,屬于整個中國,也屬于我的家鄉。
在前不久推送的那篇題為《這一個,非常的春節》公號文章里,我曾做這樣的敘述:“起初,有關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報道并未引起全社會的足夠重視”,至少,在我春節前一天回到家鄉的時候,盡管風聲已起,大家尚未意識到疫情的嚴酷程度。在行人稀少的公路邊,這位大爺見我戴著口罩提著相機在他家附近拍攝,還以為我是暗查環境衛生的政府工作人員。
在偏僻空曠的紅梨湖西岸,意外邂逅的一位漢子遠遠地向我打了一聲招呼。根據口音,我斷言他是外地人,而出于自尊和自清,他趕緊表明自己是安徽金寨人,來盛澤工作生活已二十多年,除了難改的方言,其余的,漸漸本地化了。這下,輪到我慚愧了——對家鄉的當下,我了解的不比他多。
但這絲毫不影響我歸屬這片土地的事實。這里,烙下過我年少的足跡,寄托過我曾經的希冀,也留下過我難忘的故事——就在他凝望處的那片水面,某年夏季,我與生產隊長搖著公家一條載著化肥的水泥船,行至水中央,在大力推拉的瞬間,櫓繃繩突然崩斷,我毫無懸念地墜入湖底,一陣驚恐的劃拉,人出水面時,船兒已飄出老遠。
大難不死后的一次偶然機會,我聽到作為長輩的生產隊長向別人解釋,意外發生時,他六神無主,腦海里儲存的認知告訴他,此處水下有“落水鬼”,出手搭救或將搭上自己那條命!
如果說,那是一段屬于我個人的刻骨銘心記憶的話,眼下正經歷著的"戰疫"必將成為全社會一次無法忘懷的記憶,這樣的記憶同樣會讓我們刻骨銘心,比如這樣的畫面——春節里空空蕩蕩的盛澤汽車站。
因為車少,穿村而過的蘇嘉公路顯得比往常整潔寬敞一些。這條始建于民國22年的公路,從蘇州出發,經吳江、平望、盛澤后抵達嘉興,全長70余公里。早年受經濟水平限制,路上的車子不多,到我年幼時漸漸熱鬧,這些年,則是車水馬龍、繁忙異常。這個春節,路上車輛稀少的模樣至少四十年不見了。
經過多年建設與發展,我的家鄉早已工業發達,經濟繁榮,人口密布,平常年景,就算春節假期,大量外來務工經商人員與本地居民雜糅融合,熙來攮往間,把個鎮級建制的區域擁抬得像一座不小的城市,商店林立,街面繁華。而這個春節,窩在家里的市民鄉親不再走動,新近開業的鳳凰薈商業廣場門可羅雀。
隨著輿論對疫情關注度的不斷提升,隨著各級黨政部門的日益重視,根據鎮上指示,春節的后幾天,村里開始組織人馬在相關路口對進出人員進行核查與登記。
全鎮上下齊心協力,保家護院。與此同時,為了這里的一些單位和個人紛紛出錢出力,馳援疫區。早在疫情爆發初期的1月27日,當地一家世界五百強企業恒力集團就向武漢捐贈了一億元善款。
另一家知名企業盛虹集團拿出3000萬元,專門設立扶持資金,用4天時間緊急“復活”一家破產口罩企業,生產疫區急需的KN95口罩和一次性無紡布口罩。
我所認識的黃家溪村黨委書記陳志明捐款一百萬支持抗疫。
據了解,整個盛澤,這樣的馳援活動還在進行中。
家鄉一向民風純樸,百姓世代安居樂業,春節期間遭遇如此重大不測,大家十分理解與配合政府的決策,不少私家車停進宅院,輕易不再出行。
為抵御疫情,守衛家園,許多鄉親每天堅持灑掃庭院,清潔環境。
在外面不少地方急于搶購囤積給養的時候,這里的人們非常淡定——勤儉節約的良好習慣,確保家里不缺糧,不缺油,不缺魚肉,不愁小康。
信息時代,“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恐怕只有那些動物了。在眼下人類難抑驚恐的時候,我倒希望這只老母雞一直這樣優雅篤定地覓食。
人們常喜歡說自己的家鄉人杰地靈,這一點上我也不想免俗,只是此刻不是提這個話題的時候。不過,我要告訴外地的朋友,在我家鄉,只要不偷懶,蔬菜是吃不完的。千萬不要以為我在為寫作湊素材,圖中這塊菜地本是我家所有,父母在世時常種植四時蔬菜。如今,舊宅租與外地客人,菜地也由其打理。
家鄉是故鄉。沒有退休的日子,我還有固定的崗位與職責,單位要求盡快趕回所在城市,積累居家靜養的足夠天數。返城的第二天,來自家鄉的消息說,所有的村子全面封路。
我理解,這是必須的舉措。但愿這段封路的日子很快過去(發稿前夕,在盛澤鎮政府工作的一位年輕朋友告訴我,現在上面不允許封路),畢竟,作為世界紡織工業重鎮,這里的生產和經營必須盡快回復,更重要的是,誰都想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生活。
好在,寧靜與淡然中,激情猶存,希望永在。家鄉如此,中國,肯定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