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宴”一詞,與今人聚飲時付款“買單”意同,這是我在讀史以后獲得的認知。今人對“買單”(亦作“埋單”)不難理解,但“買宴”可曾知會否?
原來,在我國封建社會,曾出現(xiàn)大臣捐獻錢財來參加國君宴會的情況,此可稱為“買宴”。但南唐李璟李煜父子的“買宴”,卻是臣屬國的國君在為主權(quán)國的皇上買單,呈現(xiàn)的又是一番景象。
近日讀史至《宋史》卷四百七十八,發(fā)現(xiàn)在“列傳”中出現(xiàn)“世家”字樣,感覺與《史記》“本紀”、“表”、“世家”、“列傳”的并列體例明顯不同,將“世家”置于“列傳”之中且下降了一個級別。原來,《宋史》將“十國”中被宋王朝所滅的南唐、吳越、南漢、后蜀、荊南(南平)、北漢政權(quán),都在“列傳”中用“世家”來進行記載,將“世家”附屬在“列傳”中。這是元代人脫脫等在撰寫《宋史》時,借鑒了宋人歐陽修的《新五代史》體例和史家筆法。
《新五代史》將“十國”全部置于“列傳”之后,用“世家”來冠名,作為“五代史”的附屬內(nèi)容出現(xiàn)。而在宋人薛居正等撰寫的《舊五代史》中,“十國”直接冠以“僭偽列傳”而置于史籍最后。繼新舊《五代史》后,筆者終于又在《宋史》中,捕捉到了與南京城密切相關的“南唐”國身影。
我們僅從李璟、李煜父子“買宴”一事切入,對那一段歷史再作一番認識了解功夫。
李璟的父親叫李昪,李煜的父親叫李璟,他們祖孫三代,開始都姓徐,這與同為“十國”之一的楊行密“吳國”政權(quán)即“楊吳政權(quán)”有關。
楊吳國的國都在廣陵(今揚州),國主楊行密手下有員大將叫徐溫,他收下了開始由楊行密認領的一個養(yǎng)子,取名“徐知誥”,這個徐知誥就是后來的“李昪”。徐溫通過發(fā)動兵變,掌控了楊吳國政權(quán)。徐溫去世后,徐知誥又從養(yǎng)父手中接管了軍政大權(quán),操縱著楊吳國的命運。徐知誥外出領兵作戰(zhàn)時,又將國事直接交給自己的兒子“徐景通”(即后來的“李璟”)打理,徐景通官拜兵部尚書、參知政事,年紀輕輕的就進入國家最高領導層。
公元932年,徐知誥擔任鎮(zhèn)海、寧國節(jié)度使,出鎮(zhèn)金陵,從此與今天的南京直接發(fā)生了聯(lián)系。徐知誥又將自己的兒子徐景通提拔為司徒、平章事、知內(nèi)外左右諸軍事,將他留在廣陵輔理朝政。公元934年,徐知誥被楊吳國的國君楊溥(此時已僭稱皇帝)封為“東海郡王”;公元935年,徐知誥又被封為齊王;公元936年,楊吳政權(quán)以金陵府為西都,廣陵為東都,其勢力范圍已經(jīng)大致相當于今天的江蘇、江西、安徽南部、湖北東部等地。徐知誥十分注重對兒子徐景通的培養(yǎng),又任命徐景通為中外諸軍副都統(tǒng),位置僅次于自己。公元937年,徐知誥在金陵先接受諸將的“勸進”,繼而接受楊吳政權(quán)的楊溥“禪讓”,建立“大齊”國,“僭帝號”,自稱皇帝,改元“升元”,以金陵為國都,仍以廣陵(揚州)為東都。
卻原來,徐知誥也是個出生命苦的人,他的親生父親名叫李榮,是徐州人,在唐末戰(zhàn)亂中失蹤,父子失去聯(lián)系,后來多虧楊行密領養(yǎng),因同楊行密的幾個兒子玩不到一起,經(jīng)常打架斗毆,沒辦法,楊行密就把這個領養(yǎng)的兒子轉(zhuǎn)給了徐溫,從而有了徐知誥這么個人。誰料想,徐知誥這時當上“大齊”國皇帝了,子孫們也要“尋根”,認祖歸宗,所以到了兩年后的公元939年,徐知誥在兒孫們的強烈要求下,宣稱自己是唐憲宗之子、建王李恪的第四世孫,下令恢復李氏姓,自己易名“昪”即“李昪”,又改國號“大齊”為“唐”。史家為了與此前的唐王朝相區(qū)別,稱之為“南唐”。相應的是,兒孫們都回歸李姓,徐景通就改姓名為“李璟”。
李昪當了7年皇帝,于升元七年(943年)二月,因丹藥中毒,導致背上生瘡惡化,在升元殿去世,終年56歲。是為南唐先主,謚號“光文肅武孝高皇帝”,陵號“永陵”(又稱“欽陵”),廟號“烈祖”,安葬于今天的南京市江寧區(qū)的祖堂山南麓。
李昪遺命齊王李璟監(jiān)國,公元943年三月,李璟即位當上了南唐皇帝。
這時,“五代”中的最后一位“后周”國強大起來了,到了后周顯德元年(954年),后周國的開國君主郭威去世后,后周政權(quán)由周世宗柴榮繼位,但在后周政權(quán)中,真正掌管國家禁兵大權(quán)的人叫趙匡胤。趙匡胤就是后來宋朝的開國皇帝宋太祖。
后周顯德五年(958年),趙匡胤的軍隊已經(jīng)攻克了原屬南唐的楚州和揚州,奪取了南唐的淮南土地,并準備過江作戰(zhàn)。李璟十分懼怕,連忙派人前往后周京師所在地東京開封府,向后周朝廷請求:以長江為界,割江北的土地歸后周所有;主動下令,去掉皇帝年號,稱“國主”,上表稱“唐國主”,向“中朝”后周政權(quán)稱臣,奉承后周之“正朔”,歲貢土特產(chǎn)數(shù)十萬。周世宗柴榮表示同意。后周皇帝給南唐下詔書時,用“皇帝恭問江南國主”,并專門在汴水旁,建造驛站“懷信驛站”,用于專門接待南唐來的使者。如果以此為限,“南唐”僭偽政權(quán),實際前后僅存了21年。
建隆元年(960年)正月初三,趙匡胤在陳橋驛發(fā)動兵變,“黃袍加身”,推翻了后周政權(quán),改元“建隆”,建立新國,國號“宋”,史稱“宋朝”、“北宋”,趙匡胤被后人稱為“宋太祖”,仍定都汴梁(今河南開封)。從此,南唐的日子更加難過了。到了春暖花開的三月,李璟忙派人過江過河,給宋廷送大禮:絹二萬匹、銀萬兩,對趙匡胤登基表示祝賀。后又進貢銀子五千兩,用于祝賀宋軍取得的對澤州(今山西晉城)、潞州(今山西上黨)作戰(zhàn)的勝利。七月份,宋軍回師京都汴梁后,李璟又向宋朝進貢:金器五百兩、銀器三千兩、羅紈千匹、絹五千匹,同時又派禮部郎中龔慎儀送去乘輿服御物品苦干;并答應,從此以后,每年冬天、正月、端午節(jié)、長春節(jié),都要用江南土特產(chǎn)中的奇珍異品、金銀器用、繒帛、片茶為貢品,來敬奉宋廷。
文獻記載中的“長春節(jié)”是指什么節(jié)日?據(jù)《宋史》“志”第六十五“嘉禮志(三)”記載,“長春節(jié)”是當時專為慶賀宋太祖趙匡胤農(nóng)歷二月十六日誕辰而設立的節(jié)日。“春”有“年歲”之意,“長春”即“長歲”、“長壽”。從建隆元年(960年)趙匡胤當上皇帝那一年開始,到開寶九年(976年)趙匡胤去世,該節(jié)日前后歷時17年,趙匡胤去世后就自行廢止。史書上說,趙匡胤對李璟的生日也很注重禮尚往來,每年派人賞賜李璟以金幣及羊萬只、馬三百匹、駱駝三十只。動亂年代,不知是否真的能兌了。又據(jù)《宋史》卷四百七十九《世家列傳二?西蜀孟氏》載,同為“十國”之一的“后蜀”主孟昶每年除夕時,命令學士們?yōu)樵~,題寫在桃木板上,謂之“符桃”,置于他的寢室大門左右。宋太祖乾德三年(965年)的春節(jié)到了,除夕那天,學士幸寅遜為孟昶寫桃符對聯(lián),孟昶認為他的撰詞不夠工整,就自己動手,拿起筆題寫到:“新年納余慶,嘉節(jié)號長春”。當時宋朝的軍隊已經(jīng)大兵壓境,孟昶想通過這副對聯(lián)來向宋太祖趙匡胤示好。過了十天,到了正月十一這天,孟昶派人持降表,到宋朝大將全斌的軍營中“請降”,并希望宋廷能夠保護他家“中外骨肉二百余人”及年近七十的老母親性命安全,自己愿意當像劉禪、陳叔寶那樣的人,“后蜀”國宣告滅亡。孟昶作為亡國之君,為了討好趙匡胤而寫的這副桃符對聯(lián),據(jù)說是我國文獻記載中的第一副春聯(lián)。對聯(lián)中的“長春”二字含義,即指“長春節(jié)”,《宋史》也表述得很清楚:“‘長春’乃圣節(jié)名也”。
也就在建隆元年,趙匡胤又兵發(fā)揚州,平定了李重進叛亂。李璟得知消息后,趕忙派人過江到揚州城送大禮犒師。誰知趙匡胤要駐蹕揚州,一時半會兒不走了,李璟又趕緊派自己的兒子李從鎰及戶部尚書馮延魯?shù)綋P州趙匡胤的行在,貢金“買宴”;同時又派去伶官五十人去進行文藝慰問演出,作樂上壽;又向趙匡胤進貢超過以往的金銀器、金玉鞍勒、銀裝兵器及錢銀、綾絹等。
李璟本以為通過送厚禮和為宋皇帝“買宴”的努力來表達忠心、換取國家的平安,但發(fā)現(xiàn)宋朝的“馬舫戰(zhàn)艦”日夜在京城之南池(長江)邊訓練,時刻會打過江來,這讓李璟更加日夜恐懼不安,“國境蹙弱,不遑寧居”,割地稱臣“買宴”還是不能帶來心安。
早在后周世宗時期,李璟就曾聽從柴榮建議,營建諸城,準備遷都到洪州(亦稱“豫章”,今江西南昌),并升洪州為“南昌”,營建“南都”。建隆二年(961年),李璟將南唐都城由金陵南遷至洪州,立李煜為太子,留守金陵監(jiān)國。
由于洪州迫隘狹窄,宮府營廨都不能容納,真是國將不國。群臣日夜思念,都想再回到金陵生活。李璟也后悔且憤怒不已。同年六月,李璟在洪州去世,終年46歲。
應該說,趙匡胤對李璟的去世還是表現(xiàn)了政治家的大度,“廢朝五日”。李煜趁為父親辦喪之機,將群臣人馬從洪州帶回金陵。又派人到宋朝廷呈表請求,希望能夠“追尊”父親李璟的皇帝名號。趙匡胤“許之”。李璟謚號為“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廟號“元宗”,陵號“順陵”,亦葬于今南京市江寧區(qū)祖堂山南麓。李璟的“順陵”與李昪的“欽陵”相距100米左右,世稱“南唐二陵”,至今保存完好,已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北宋建隆二年(961年)秋天,李煜繼位南唐國主,仍定都金陵。即位后,立即派戶部尚書馮謐向宋廷獻貢:金器二千兩、銀器二萬兩、紗羅繒綵三萬匹。同時奉表陳述,語辭懇切,表示要繼續(xù)尊宋朝為正統(tǒng)。宋太祖趙匡胤答應了南唐的請求。
建隆三年,宋朝大軍繼續(xù)著統(tǒng)一中國的進程。李煜每當聽說宋廷出師又取得大捷,或有嘉慶之事,必定派人去犒勞三軍,順便納貢。如果遇到大慶日子,更要以“買宴”為名,去向宋廷另外進奉大量珍玩。從文獻上看,李煜每年除正常向趙宋朝廷進貢大量金銀財寶、為皇上過“長春節(jié)”送壽禮外,僅專門“買宴”的還有:
開寶四年(971年),李煜派弟弟李從謙到宋廷奉貢珍寶器用金帛時,“且買宴”,并且這一次花的錢數(shù)“皆倍于前”。也就在這一年的十月,趙匡胤又滅了十國中的“南漢”國,使李煜十分恐懼,主動上表,要求去除“唐”號。趙匡胤同意,從此,改稱“唐國主”為“江南國主”,“唐國”印璽為“江南國”印璽。“南唐”至此,理論上已經(jīng)不存在了。如果從李昪939年用“唐”號升起,“南唐”國僅存了32年。
李煜又上表,請求朝廷以后在下詔文時,直接呼他的名字。宋廷同意了。李煜感覺自己還是沒有整改到位,又于第二年主動貶損儀規(guī)制度:改中書門下省為左右內(nèi)史府,尚書省為司會府,御史臺為司憲府,翰林院為文館,樞密院為光政院;降封諸王為國公,官號大都進行了降級改易;同時撤去金陵臺殿鴟吻,以示尊奉朝廷。期間,又于開寶五年“長春節(jié)”,另外進貢錢三十萬作為壽禮,以后都是如此。
李煜雖然一方面不停地為宋廷貢奉巨額錢財寶物,不斷為趙匡胤“買宴”,向宋王朝表示畏服,“修藩臣之禮”,同時也在暗中積極做好繕甲募兵、準備與宋軍開戰(zhàn)的準備。可能宋太祖趙匡胤也看出了李煜的心思,擔心李煜將來做大做強了難以制服,開始讓李煜的弟弟帶口諭,希望李煜親自進京朝拜。但李煜假裝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將大量的南方物產(chǎn)財富一批一批地呈給朝廷,想以此來買個平安,以打消趙匡胤的顧慮。誰知到了開寶七年(974年)的秋天,趙匡胤直接下詔,要李煜盡快赴闕進京,面見皇上。李煜來個“稱疾不奉詔”。這一下,與趙匡胤的矛盾已經(jīng)公開化了。冬天,趙匡胤決定開始興師討伐李煜。李煜聽說后,甚為惶懼,連忙派遣他的弟弟李從鎰及潘慎修到汴梁再次請客“買宴”,并進貢:絹二十萬匹、茶二十萬斤及金銀器用、乘輿服物等。但垂敗的局勢已經(jīng)成定局而無可逆轉(zhuǎn)。
開寶八年(975年),宋軍攻破金陵,李煜被迫降宋,被俘至汴京,南唐徹底滅亡,疆域全部納入宋朝版圖。趙匡胤向全國下詔,稱李煜為“江南偽主李煜”,封李煜為“光祿大夫、檢校太傅、右千牛衛(wèi)上將軍”,同時封李煜為“違命侯”。據(jù)《新五代史》記載,在宋軍攻打南唐時,李煜曾派大臣徐鉉去宋朝廷游說,希望宋朝不要攻打南唐。徐鉉說:“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未有過失,奈何見伐?”宋太祖趙匡胤回答:“你說父子者是兩家,可以嗎?”徐鉉無以答對而退。歐陽修甚贊趙匡胤的滅南唐行為,認為對南唐這些“僭偽假竊”之國,必須“掃蕩一平而后已”。
開寶九年(976年)十月十九日夜,趙匡胤召他的弟弟趙光義一道在宮中飲酒,晚上兄弟二人又共宿宮中;第二天清晨,人們發(fā)現(xiàn)趙匡胤暴死了。這一年,趙匡胤才50歲。他的弟弟趙光義即位,是為宋太宗。
趙光義當皇帝后,改元“太平興國”,撤消了李煜“違命侯”封號,封李煜為“隴西郡公”。太平興國三年(978年)七月七日,李煜死于汴京,時年42歲。趙光義為李煜廢朝三日,贈太師,追封吳王。李煜后來葬洛陽北邙山,世稱“南唐后主”、“李后主”。
地方官員入朝,或者朝廷官員向朝廷繳納財貨,為封建皇帝“買宴”的風氣,根據(jù)《舊五代史》及《資治通鑒》反映,主要出現(xiàn)在“五代十國”的混亂時期。據(jù)《舊五代史》卷三十八《唐書?明宗紀第四》記載,后唐明宗時期的天成二年三月,皇上幸“節(jié)會園”時,就出現(xiàn)宰相、樞密使及在京節(jié)度使“共進錢絹,請開宴”的變相“買宴”現(xiàn)象。這種現(xiàn)象也曾遭到開明皇上的反對,如《舊五代史》卷一百一十二《周書·太祖紀三》有:廣順二年十二月,“甲午,詔今后諸侯入朝,不得進奉買宴。”又據(jù)《資治通鑒》卷二百九十一《后周紀二》:后周太祖郭威廣順二年(952年),“甲午,前靜難節(jié)度使侯章,獻買宴絹千匹,銀五百兩。帝不受,曰:‘諸侯入覲,天子宜有宴犒,豈待買邪!自今如此比者,皆不受。’”最高統(tǒng)治者出面制止“買宴”現(xiàn)象,說明當時朝廷及官場的腐敗現(xiàn)象已然嚴重了。
由此看來,李璟、李煜父子為宋王朝“買宴”,亦是受亂世上層社會的不良交際風氣影響,所不同的是:李氏父子的行為是臣屬國對主權(quán)國的“買宴”求全,與諸侯國內(nèi)部之間的君臣關系還是有不同性質(zhì)的區(qū)別,一個是外部恃強凌弱所致,一個是內(nèi)部的臣對君溜須邀寵所致。國家內(nèi)部的“買宴”行為,國君可以制止,不提倡;而外部的臣屬國為主權(quán)國“買宴”的行為,對于主權(quán)國來說,是從不言多的,因為這正是顯示統(tǒng)治威力的時候。遺憾的是,在國力懸殊對比差距太大的情況下,臣屬國縱然“買宴”次數(shù)再多,進貢的金銀財富哪怕是堆積如山,也難以避免國破家亡的命運,偏安一隅的“南唐”江南國就是如此。
筆者曾就南京是七朝古都問題,先后在中國江蘇網(wǎng)發(fā)表《南京,你是“七朝”古都》、在《炎黃文化》雜志2020年第一期上發(fā)表《南京“七朝古都”辨析》等文章,其中談到“南唐”江南國政權(quán)不能作為南京正宗都城來認識和統(tǒng)計問題,指出這個政權(quán)是后周的臣屬國,現(xiàn)在還必須再加一點:同時也是北宋的臣屬國。在中國歷史上,“五代十國”雖然連讀,但絕不是同等,“五代”屬華夏正朔,“十國”在官方史書中,一律視為“僭偽”政權(quán),不屬華夏正朔;“十國”的內(nèi)容只能在正史中以附屬身份出現(xiàn),“南唐”的歷史也只能在作為官方正史的新舊《五代史》、《宋史》中找到內(nèi)容。南京的都城史,除唐代許嵩個人在《建康實錄》前言中已經(jīng)認定的“六朝”外,只有后來統(tǒng)一的大明王朝堪稱華夏“正朔”,使南京可稱為“七朝”古都。拿歷史已經(jīng)定性了的“僭偽”政權(quán)“南唐”來為南京古都湊數(shù)的做法,實在是可以休已。
有詩嘆曰:
李唐后唐及南唐,
唐氣泄盡難言傷。
江南一江春水逝,
周宋兩番勁風蕩。
祖堂北邙山重阻,
玉砌雕欄朱顏亡。
問君買宴幾時休,
噩夢醒來是黃梁!
2020年3月7日于金陵四合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