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自清故居前
杜立明
對東海的印象,始于水晶。
近十年間,我多次去東海采訪,當年認識的那些做水晶生意的大佬,如今不是建立起自己的工作室,就是腰纏萬貫后退出江湖,游山玩水去了。水晶讓東海人的生活流光溢彩,逐步變得富裕起來。
對于水晶,無需過多描述,但對于一個出生在東海的文化人——朱自清,卻不時能喚起內心深處的波瀾。
在東海的歷史長河中,有沒有超過朱自清成就的文化名人,我并不是太清楚,最起碼,在國人的心目中,朱自清占據著重要的位置。他著作等身、氣節高遠,《荷塘月色》《背影》足以流傳后世;他寧可餓死也不愿領美國救濟糧,其風骨在文人中也是少見的。
這讓我對朱自清故居有了更多的好奇。
平明鎮上的“朱自清故居”,據說是按照其家族當年生活的場景模擬復原的。我們來訪時大門緊鎖,仿佛主人出了遠門。從門縫向里看,完全是清末民初時蘇北地區讀書人家的布置。
這不大的舊居,朱自清住了五年,這五年或許是朱自清最無憂無慮的日子,之后的人生行狀和名篇佳作,雖看不出與自己的童年經歷有關,但種種品質,卻是在潛移默化中形成的。
“白發無情侵老境,青燈有味似兒時”,陸游的一句詠嘆,把“有味”定位于童年,但朱自清似乎并不這么認為,“我家跟揚州的關系,大概夠得上古人說的‘生于斯,死于斯,歌哭于斯’了。現在亡妻生的四個孩子都已自稱為揚州人了;我比起他們更算是在揚州長成的,天然更該算是揚州人了。”朱自清青睞揚州,“屏蔽”東海,或許有他的苦衷,畢竟,東海見證了朱家由盛轉衰的歷史。往事留影,歲月留痕,我相信在朱自清的記憶里,東海是隱藏在心靈深處的一道坎,他大概沒有勇氣越過去。
作為出生地,東海定位于故居,而揚州、溫州只是朱自清住過的地方,只能定位于舊居或許更為合理。
在東海,還建起了“朱自清文化園”,院內有“朱自清文化展館”,從一本本朱自清的著作中,我們能找到一條“文脈”,一條貫穿了從東海出發,輾轉整個中國、世界的文學之路。這條路上,有秋雨綿綿,悲音颯颯;有荷塘月色,骨肉至親;也有風骨峭峻。
東海出水晶,而水晶被公認為世界上最純凈的東西。朱自清留下的那些作品,最能打動心靈的恰恰是那些至真至純的篇章,無論是《背影》還是《荷塘月色》,都有水晶般的質地,這或許就是東海所賦予他的。